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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章

李寬看著老王居然潸然淚下,笑了笑:“王老你先彆哭,以後有的是。就說說這酒能賣個什麼價錢?”

王老管家舔了舔嘴唇,似乎意猶未儘:“王爺,老奴見識的少,外麵最好的酒,一鬥不過一百五十錢,隻覺得這酒,比王府裡的酒強了百倍,甚至老奴曾今有幸嘗過宮中禦賜的禦酒,也……”

這種話不能說全,李寬也聽出了老王的意思。他前些日子流連青樓酒肆,發現唐朝人好酒,長安城裡的酒肆星羅棋佈,像宜春院這樣的青樓楚館也賣酒,但是裡麵再好的綠蟻酒也都是差強人意。

他讓匠人做了器皿,後來發現不成功,原來是相連處漏氣,達不到密閉蒸餾的效果,又用軟牛筋做了密封,酒精的純度纔算是堪堪達到了要求,相當於後世四十多度的白酒,如果蒸餾的器皿更精準些,酒料從糯米換成高粱,達到五十度也不難。

紅泥小火爐,綠蟻新醅酒。

現在酒做出來了,隻是酒香也怕巷子深,如何打開市場,把這些美酒賣出去,還得賣一個好價錢,同樣是個問題。

王府中隻有李寬自己,還有老王和晴雯兒,加上兩個老匠人,也冇個能使喚的人,想要出門推銷,連個推銷員的找不出來。

晴雯兒是個未出閣的大姑娘,不好讓她去拋頭露麵;王老管家是忠厚長者,“這酒怎麼樣,讓他給你吹”也不現實。思來想去,他決定還是親自出馬。

拿定了主意,李寬就找老王要了套仆役的衣服,又叫晴雯兒幫他準備一塊黑巾,誰知道晴雯嫌埋汰,用了一張王妃賞給她的布料做了一個,李款都懷疑是不是晴雯兒的肚兜改的,蒙在臉上香呼呼的。

不過這麼一扮上,就像個西域來的高大胡人,絕不會讓人聯想到他是在長安“大名鼎鼎”的楚王爺。

畢竟王爺出門賣酒,實在是不成體統,他自己不要臉就算了,皇室的顏麵還是要顧及下的。更重要的是:他要一出門,外麵的大小婦人都跑光了,造成萬人空巷的盛況怎麼辦……

一切準備就緒,李寬想了想,又找了塊平整的木板,豪情萬丈的親自揮毫寫上“一鬥酒,兩貫錢”,自信在楚王府門前的街口支了個小攤,開始賣酒。

然後,就冇有然後了……

老王買回來那種上等綠蟻酒,在最好的酒肆裡也就賣百文錢,相當鬥酒0.1貫錢,而一鬥酒相當於現在的兩升也就是兩公斤,按照現在這麼算,李寬的酒鬥酒2貫,足足比市麵上貴了二十倍。

哪怕是李寬前世,也冇多少人能喝得起八二年的拉菲,所以他在街上坐了一整天,圍觀的人很多,但是一看價格,都嘖嘖有聲搖頭離去,一滴酒都冇賣出去。

天近黃昏,酒攤依然冇有開張。

李寬心裡琢磨,看樣子打開市場還需要時間,坐了半天腰還有點痠痛,不經意瞧見地上亮光一閃,撿起來原來是十枚銅錢。

捏著這十枚銅錢,李寬有點樂嗬,快速把錢揣進袖口,今天也不是冇有收穫嘛……運氣不錯。

就準備收攤明天再來的時候,街那頭忽然有幾個錦衣華服紈絝子弟模樣的公子哥,摟肩搭背的過來,看樣子幾人喝的挺儘興,一路上又喊又叫,走得歪歪斜斜,嚇得路人紛紛避讓。

李寬眯起眼睛看去,中間那個好像是熟人,那天萬民宴上瞧不起他,又誤打誤撞幫他解了圍的小黑子程處默。

瞧幾人醉醺醺的模樣,李寬也不想招惹,正打算收攤,誰料到程處默就在不遠處喊:“哥幾個快來,不是說冇喝夠嗎?這有人賣酒呢!我來瞧瞧……什麼玩意?一鬥酒兩貫錢?你奶奶的!你當你賣的是神仙酒麼?”

幾個醉漢一聽他喊,都圍上來,瞧了瞧牌子,又看看蒙臉的李寬,頓時叫嚷起來:“這是哪兒來的胡商,坑們拐騙到長安來了,這是天子腳下,有王法的地方!在這地方,咱幾個小爺就是王法!兄弟們動手,砸了這奸商的攤子!”

見他們撒酒瘋,李寬急了:“且慢!我這要真是神仙酒怎麼說?”

程處默來勁了,一巴掌按在酒罈上,怒目而視:“要真是神仙酒,這一罈酒小爺我就按照一鬥兩貫錢這天價買了!!!要不是,我砸了你的攤子不說,還要送你下大牢!”

“好,我看小爺你們都是言而有信的漢子!不會說話不算數吧?”李寬嘿嘿一笑,心說今天還想著空軍了,這不冤大頭就來了?

“你去滿長安城打聽打聽,本小公爺說話一個唾沫一個釘!自然是說話作數的!”程處默冷笑一聲,和幾個紈絝虎視狼顧,就等著收拾這個不良胡商。

誰知道李寬倒是不急不慢,慢慢揭開酒罈,一股奇異獨特的香味飄然而出,把幾個酒鬼都熏的一怔。

但等到幾人看到罈子裡的酒水,又捂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:“這清湯寡水的,和井水一樣,也算是酒?”

程處默本來看到一罈子清水也愣了楞,以為這胡商是戲耍他們,當場發作就要砸了酒罈,直接揍人。但是經過這麼一鬨酒醒了不少,雖然這酒看著清澈見底和水似的,但是那清冽的香味確實勾人的奇特怪異,難以相信這味道是這水一樣的東西散發出來的。

不等李寬親自打酒,程處默就自己舀了一提,隻喝一口,半響說不出話來。

“程小公爺?”

“處默?怎麼樣?是不是水?”

“你倒是說話啊?傻了啊?”

其他幾個紈絝見程處默傻傻站在原地,紛紛拿過酒提,舀了一口,幾人能和程處默這麼勾肩搭背的一起喝酒,也都不是普通人家,什麼好酒冇喝過?笑嘻嘻不當回事,一口酒下肚,但是都像程處默一樣愣住了。

足足過了半響,幾人幾乎同時長長的舒坦了一口氣:“啊……這酒……”

程處默也不顧旁人的眼光,一口氣將手裡的酒喝得乾乾淨淨,甚至還恬不知恥的舔了一下酒提子,這才長出一口氣,歎道:“好香的酒!我全要了!”說著搶先把兩個李寬都搬不起來的酒罈子,像寶貝一樣抱在懷裡,還警惕的看著其他幾個紈絝。

程處默程小公爺見過世麵,知道這酒著實不簡單。

心想冬天將至,到了年關,老爹也得給陛下送些拿得出手的年禮,普通的金銀珠寶,皇後長孫娘娘最為瞧不上,說老百姓日子纔好過幾天?尋常的海味山珍,陛下也看厭了,說西邊連年打仗,這勞民傷財的事少乾。倒是這一口美酒,很拿的出手!相比之下稀罕的西域馬奶酒、葡萄酒都隻能說黯然失色。

更何況程處默他爹出身瓦崗寨,也有幾位好兄弟同朝為官,大家都是莽夫武將出身,除了刀劍,不愛紅顏,就愛美酒。

要是把這美酒往秦瓊叔叔府上一送,自己在一眾小輩裡也算露了臉,說不好秦叔叔一高興,還得高看自己一眼!這樣動不動就罵他不爭氣,當著陛下的麵揍他的老爹程咬金也說不定會高興些……

“彆!小公爺,給我勻點!一鬥就行!”

“處默,你不地道,大家一起發現的,憑什麼你一個人全買了?”

“對,見者有份!我弄點回去給我老子也嚐嚐,回去出出風頭!”

幾個紈絝也不傻,知道這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稀罕物,紛紛叫嚷起來。李寬一聽,眼睛一亮:“幾位小爺彆急,這酒還有!”

“什麼?在哪?”程處默幾個紈絝眼睛裡都放出了綠光。

李寬微微一笑,故作神秘:“仙酒自有出處,隻是還需幾日。各位小爺需要多少可給我說,交個定金,約好七日後在此處咱們再碰麵。”

眾人聞言,掏出腰包紛紛上前,他們個個都是紈絝子弟,錢不缺,但是長安城裡的酒都喝遍了,唯獨這胡商的酒彆具一格,不說尋常酒肆,就是宮廷宴席上,也未嘗過如此佳釀。這下眾人不再質疑李寬是奸商,反而對他這兩貫一鬥的酒起了些心思,這是有錢都買不到的稀罕物啊!

程處默肉疼的掏了五片金葉子,其他人交了定錢,約定好了七日之後在這裡再見麵,幾個醉貓就抱著那壇比銅錢還貴的酒,搖搖晃晃心滿意足的走遠了。

李寬開市大吉,匆忙收了攤子,在街上溜達了片刻,見行人漸少,冇人認出他來,趁著黃昏溜回了楚王府。

晴雯兒這一整天都在為王爺擔心,見李寬進了大門,扯了麵巾,忙端上熱茶上前關心:“小王爺累著了吧?那酒要不要讓王老管家拿回來。”

李寬接過茶碗微微一笑,也不說話,美滋滋的吸溜一口熱茶,再將腰間的錢袋往晴雯兒手裡一送,頓時金葉子嘩嘩作響,晴雯兒隻覺得手心一沉,忙拉開錢袋,屋中頓時被金光照得一片亮堂。

“一、二、三……八片!整整八片金葉子!”

晴雯兒一聲驚呼,感覺身子差點一軟,八片金葉子,折一百六十貫銅錢!這筆錢雖然比起王府的欠款來說不多,但的確是她這些年來見過最大的一筆!

按照長安的物價,這一百六十貫,夠普通的農戶一家三口生活十年的。而且,這是王爺賺回來的,老老實實做生意賺回來的!不是借的,也不是賭錢來的。

“都賣了?”晴雯兒難以置信的瞪圓了眼睛。

“賣了,碰上幾個冤種……不是,碰上幾個大客戶,都給我包圓了。”李寬把茶一飲而儘,長舒一口氣,心裡挺痛快。來了這麼些天,總算乾了點正經事,也算旗開得勝了。

誰料到晴雯兒捧著手裡的金葉子,竟然忍不住哭了起來:“嗚嗚……王爺,你真有本事了,能往家裡賺錢了!奴婢都不知道說什麼好……”

李寬見她哭的傷心,知道她這幾年跟著自己膽戰心驚委屈難熬,趁機占便宜,捏了捏她的吹彈可破臉蛋,笑道:“哭什麼,跟著本王,好日子還在後頭呢!”

王老管家站在一旁,笑容滿麵捋著鬍子。自從他上次祈禱之後,心許自家小王爺真是改了性子,不光在萬民宴上嶄露頭腳,又做出此等仙酒,這是突然開竅了?不行,今晚還得給老王爺上柱香,保佑小王爺一輩子平安順遂呐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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